糖丸是什么疫苗（脊灰）

文/记者 刘辛味 编辑/刘昭

新媒体编辑/吕冰心

糖丸，糖丸是什疫60 后到00 后几代人共同的童年记忆。几十年里，苗脊这枚圆圆甜甜的糖丸小药丸都是我国阻断脊髓灰质炎的坚强屏障。随着"糖丸"爷爷顾方舟今年1月离世，什疫对糖丸的苗脊回忆再次被唤醒。其实，糖丸从2016 年5 月开始，什疫糖丸已经退出我国计划免疫的苗脊历史舞台，如今的糖丸孩子们再也不知道糖丸的味道。

▲口服减毒脊灰疫苗（供图 视觉中国）

糖丸退场的什疫背后，是苗脊全球脊灰防控形势的变化以及我国脊灰防控策略的演进。

脊髓灰质炎有一个我们更为熟悉的糖丸名字"小儿麻痹症"，这种疾病由脊灰病毒引起，什疫传染性很强。苗脊它侵袭神经系统，可在数小时内造成全面性瘫痪，主要影响5岁以下的儿童。

在糖丸诞生之前，小儿麻痹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疾病，1955年曾在江苏南通大规模爆发，全市1680人突然瘫痪，大多为儿童，466人死亡，随后迅速蔓延，青岛、上海、济宁、南宁……一时间，全国多处爆发疫情，脊髓灰质炎如洪水猛兽，人人闻之色变。

为了狙击脊灰，我国著名病毒学家顾方舟不惜携子试药，终于研制出口服减毒脊髓灰质炎疫苗（OPV）——糖丸，为几代中国人提供了庇护。2000 年，中国被世界卫生组织（WHO）认证为无脊灰野毒株病例国家。顾方舟也被中国人尊称为"糖丸爷爷"。

目前，全世界的脊灰野病毒据点仅存在于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可就在人类与脊灰的斗争胜利在望的时候，却发现口服减毒疫苗本身却成为了最大的"病毒源"。

"恶魔抽签"是最主要驱动因素

糖丸是一种减毒疫苗，即"活疫苗"，是将脊髓灰质炎病毒进行减毒处理后的减毒病菌，使身体产生相应的抗体以预防脊灰的发生。既然是"活疫苗"，就意味着有一定的不良反应率，即有可能导致本来健康的宝宝注射疫苗后反而得上小儿麻痹症（VAPP，疫苗相关麻痹型脊髓灰质炎），尤其是对于免疫系统比较弱或是有缺陷的孩子。而灭活疫苗（即死疫苗，IPV）则不存在这种风险。

这里必须要指出的是，疫苗的不良反应率非常之低，不能由此"因噎废食"而拒绝接种疫苗。拿脊灰疫苗来说，口服脊灰减毒疫苗的安全性极高，唯一的严重不良反应就是罕见的VAPP 病例。VAPP发生的发生率约为2-4 例/100万，国内的检测数据显示发生率为0.21/100万（2010年数据）。

但即使是这样在统计学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良反应率，对当事家庭来说却是无法承受的100% 悲剧，因此被称为"恶魔抽签"。在没有引进不含活病毒的IPV之前，中国大约每年会发生64例VAPP，每例VAPP 背后都是一个绝望的家庭。

▲2013年，摄影师郭现中发表了一组有关疫苗问题的深度图片报道《疫苗之殇》，在全国引发巨大讨论和反响（供图 视觉中国）

《凤凰周刊》曾采访过一位在北京儿童医院救治的因服用"糖丸"患上疫苗相关麻痹型脊灰（VAPP）的女孩琳琳。因严重的脊柱侧弯，她将接受9 次手术。按照2014 年我国八部委联合印发的《关于预防接种异常反应的指导意见》，琳琳拿到了约45万的补偿金。但"杯水车薪，钱远远不够"，琳琳的母亲推算未来的治疗开销会达到200 万元。

要证明损害后果与疫苗接种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其实是相当困难的。就拿VAPP 案例来说，孩子会出现急性弛缓性麻痹（AFP），这种症状会与十几种病有关，是否真的是由疫苗导致的需要专家组详细诊断。关联程度不同，最终补偿结果也不尽相同。

最大可能地保证疫苗的安全性，最大限度降低"恶魔抽签"，是糖丸也就是口服脊灰减毒疫苗被逐步淘汰的最主要驱动因素。

疫苗本身已成为脊灰最后的火种

口服脊灰疫苗（OPV）中含有的减毒活脊灰病毒是用野生型脊灰病毒株（WPV）在非人类细胞中经过传代培养获得的3种疫苗株。野生脊灰病毒只有三类（Ⅰ型、Ⅱ型和Ⅲ型），细胞培养时减毒处理降低了病毒的神经毒性和传播能力。原来我们口服的糖丸，是含有三种毒株的三价疫苗。但由于Ⅱ型野生脊灰病毒早在1999 年就在全球范围内被消灭，所以再服用包含Ⅱ型毒株的糖丸已没必要。

▲通过扫描电子显微镜观察到的野生脊髓灰质炎病毒（图片来源 ZME SCIENCE）

相反，继续服用三价糖丸已经弊大于利。据国家卫计委官方网站数据，目前脊灰野病毒病例主要是由Ⅰ型引起，而Ⅱ型脊灰病例则由疫苗株引起。2000~2014年全球共发生疫苗衍生脊灰病毒病例771例，其中Ⅱ型病例达679 例，占总数的88%。

也就是说，虽然Ⅱ型脊灰病毒已经宣告野外灭绝近20 年，但Ⅱ型脊灰并未完全根除，其根源就是减毒疫苗。越来越多的无脊灰国家发现，继续常规应用OPV 发生麻痹型脊灰的危险，要大于脊灰野病毒输入或实验室操作造成感染的危险。

人类用疫苗控制住了脊灰的蔓延，但与此同时，疫苗本身却成为了脊灰难以消灭的最后火种。

那么减毒疫苗中的毒株是如何蔓延的呢？由于口服的减毒疫苗是一种肠道病毒，病毒会在肠道内繁殖，随着粪便一起排出，在自然界中循环。这一过程中病毒会发生基因突变，长期复制繁殖可以重获野生病毒的神经毒性和传播能力，它们就成了疫苗衍生病毒（VDPV），导致麻痹型脊灰卷土重来。

世卫组织调整免疫策略

在这样的情况下，停用Ⅱ型减毒疫苗已成为当务之急。根据新的防控形势，世界卫生组织转变了脊灰常规免疫策略，不再推荐仅接种OPV 的免疫程序，建议所有国家应至少使用1 剂IPV，停用OPV中Ⅱ型成分，用二价口服疫苗（含Ⅰ型和Ⅲ型）取代三价口服疫苗。含有Ⅱ型病毒的单价疫苗用作储备疫苗以紧急使用。脊灰免疫策略调整是全球最终实现消灭脊灰目标的重要步骤。

在所有接种方案中，4 剂注射都采用灭活疫苗无疑是最安全的，然而成本也最高，关键是目前全国的IPV 产量不够全中国所有儿童都接种4剂。

其实，几十年前顾方舟在研制过程中决定采用活疫苗路线，也主要是出于成本和产量的考虑，毕竟，我国当时的生产力还很低下，家底薄弱，无法承担所有儿童都接种4剂灭活疫苗，而减毒疫苗的成本只是死疫苗的千分之一。但当时减毒疫苗刚刚发明，药效如何，不良反应多大都是未知数，顾方舟的选择表现出了相当的科学勇气和担当。

灭活疫苗推广难度更大的另一个原因是肌肉注射，其接种必须由经过专业训练的医务工作者完成。在很多不发达地区，滴剂或者口服的减毒疫苗可以由志愿者完成疫苗接种。

▲灭活疫苗被认为更加安全（供图 视觉中国）

目标是全部使用灭活疫苗

几十年以后，我国已经有能力积极响应世卫组织的策略调整。2016年5月起，我国在常规免疫中停用了三价口服疫苗"糖丸"，而启用二价疫苗。新型的二价疫苗是口服滴剂，自此糖丸退出了历史舞台。

中国疾控中心免疫规划中心主任医师余文周对记者说，糖丸和滴剂最终的免疫效果相同，主要是二价和三价的区别。其实，二价脊灰滴剂疫苗也可制成糖丸，疫苗厂家并没有这样选择，因为滴剂更便于婴幼儿服用，提高接种效率。

我国目前正处于由减毒疫苗免疫接种向灭活疫苗全程免疫接种的过渡时期。2016 年5 月开始采用出生后2 月龄注射一剂灭活疫苗，3 月龄和4 月龄以及4 岁时各服一剂二价口服疫苗的策略，即所谓的1+3序贯接种模式。

余文周介绍，目前我国已实现全部儿童按贯序1+3 接种，几乎完成了向2+2 模式的过渡，即第二剂从减毒疫苗改为灭活疫苗。他说，采用先灭活后减毒的贯序接种策略，并不能百分之百避免"恶魔抽签"的发生，"我们未来的目标是全部使用灭活疫苗。"

目前全球有50 个国家全程接种灭活脊灰病毒疫苗，还有19 个国家采取灭活+减毒的贯序接种策略。另外，世界仍有125 个国家仅使用减毒疫苗。从理论上讲，全世界只要有一个孩子仍在接种减毒疫苗，脊灰就仍有卷土重来的风险。

▲阿富汗喀布尔，卫生人员给阿富汗儿童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滴剂（供图 视觉中国）

"国产疫苗不如进口疫苗"没有道理

据悉，目前的灭活疫苗分为进口的Salk 株和国产的Sabin 株两种，两者都是安全有效的。进口的灭活疫苗确实有一定优势，它由野生脊灰病毒灭活后制成，最主要的是过敏体质可以使用，并且全球使用更广泛，历史更悠久，安全性得到了长期验证。Salk 株用的活病毒株在生产过程中可能会有泄露风险，所以对企业质量控制要求更高，加大了成本。

Sabin 株则是我国自主研制的疫苗，用的是疫苗病毒，几乎没有致残性，因此对生产条件要求不那么苛刻，更容易实现低成本量产。余文周表示，公众认为国产疫苗不如进口疫苗是没有道理的，研究显示两者的免疫效果完全相同。他也承认，进口疫苗有其他疾病免疫联合在一起的五联、六联疫苗，其制造工艺确实超过我国水平，但不代表它们的效果更好，选择国产疫苗完全没有问题。

▲脊髓灰质炎疫苗的发明者jonas salk（图片来源 TIME Magazine）

消灭脊灰最后的战役

人类能完全战胜脊灰吗？1988 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开始在全球开展消灭脊髓灰质炎活动，30年过去，我们还没完全战胜脊灰，就因为这最后一役很不容易。

只要尚有一名儿童被感染，所有国家的儿童就都面临着感染脊灰的风险。2010-2012 年，就发生了30 多次既往无脊灰的国家出现输入病例的情况。

2017 年，我们发现有疫苗衍生病毒引起的病例首次超过了野生病毒引起的病例，在2018 年依然如此。

目前全世界很多落后地区仍在使用便宜的三价减毒活疫苗，导致Ⅱ型病毒杀了个回马枪。2017 年在叙利亚和刚果（金）发现了II 型病毒引发的病例；2018 年疫苗衍生脊灰出现在了尼日利亚、尼日尔和索马里。病毒的基因分析表明，病毒已经跨域了国界，WHO 担心可能会继续传播给其他国家。

▲2017年，工作人员在巴基斯坦的广阔地域内发现了脊髓灰质炎病毒（图片来源 Science）

除了疫苗衍生病毒之外，不可忽视的是，全世界目前仍有野生脊灰病毒生存，而且目前仅有的两个野病毒据点——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都是我们的邻国，因此我国依然有脊灰野病毒输入的风险。"这意味着中国在维持无脊灰状态工作中要特别保持警惕。"世界卫生组织强调。

人类在消灭脊灰的道路上已经走过了99.9%，最后一役格外艰巨。在不断演进的疫苗接种策略下，脊灰定将取代天花，成为第二个被人类彻底征服的疾病。

出品：科普中央厨房

监制：北京科技报 | 科学加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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